05式警用轉輪手槍威力世界最低裝彈還少

05警是公安部自行研發 首支專業警槍

熟悉05警轉相關宣傳的讀者應該都會記得，該槍號稱中華警用第一槍，是公安部自行投資組織項目論證，設計生產裝備的第一種槍械。按照體制慣例，中國自行裝備槍械的項目研制都是由軍方負責主持。在這種背景下警用槍械只能沿用已有的軍槍，這其中公安部門不可避免就有怒當接盤俠的時候，不得不接手一些設計低劣問題重重的軍方淘汰型號，77手槍，79沖鋒槍都是如此。

在進入2000年以后，公安部門開始尋求新的手槍取代54、64、77手槍這些日顯陳舊的裝備。這種需求促成了兩方面的成果：一方面是在2001年的公安部4.24會議中，92式手槍中使用9x19毫米彈的型號被選中用以取代54手槍；另一方面則是，出于對不合理歷史慣性的反彈，公安部門決定自行開發一種全新的專業警用槍械，這個項目最終演變成今天的05警用轉輪。

軍方警方對于槍械各有一些不同的使用需求，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即使屬于同一系列的92手槍，今天的局面也是軍方選用5.8毫米口徑而警方選用了9毫米口徑——前者彈容量更大，后者槍口火光和噪聲更大，鳴槍告警效果更好。

發射低能防暴彈藥是05警轉最大特點

專用警槍研制，從體制進步的角度來看——無論是公安部自身還是輕武器行業，都是非常具有正面意義的突破性嘗試。但如果過度強調定位的差異和不同，忽視對一線實際槍械使用經驗教訓的尊重與總結歸納，缺乏明確有效的執法、戰術理論的引導支持；而是刻意的為了設計而設計，最終的型號在技術上和實際使用效能上反而形成歷史性退步也并非不可能。

05警轉很不幸就是典型的反面案例。為了體現項目的必要性，05警轉必須和92手槍出現明顯的定位差異，要有92手槍所無法具備的功能，要從結構、外形上就與92手槍能夠一眼區分。為了滿足這些要求，強制通用威力很低（槍口動能17.5焦耳）的非致命彈藥就成為一項極其合適的指標：92手槍用這類彈藥必然因為后座能量不足而引起卡殼，只有轉輪這樣的非自動手槍才能做到。

毫不夸張的說，發射低能防暴彈藥就是05警轉項目的立身之本。然而這種混淆殺傷性武器與防暴武器定位的做法是一種錯誤，它不僅對槍械的作戰效能形成了極大的負面影響，而且更直接的對執法行為的權威性、有效性和社會影響形成了嚴重的潛在隱患。

05警轉發射2.9克橡皮彈防暴性能差

殺傷性槍械和防暴槍械在機械工作原理上是非常相近或者完全相同的，都是由彈殼中的火藥作為能量來源，爆燃以后形成的高壓氣體驅使投射物（彈頭）從槍管中加速飛向目標，區別往往只在投射物的結構和速度。這一點也正是05警轉項目論證中以一槍同時兼顧殺傷、防暴功能的理論基礎所在。

然而在如何使目標失去行動能力上，殺傷性槍械與防暴槍械的原理就截然不同。前者是力求彈丸侵徹人體，并盡可能的在體內形成具有足夠深度、直徑的大范圍破壞；對于目標的停止作用，主要是依靠對人體生理功能的結構性破壞實現的。

而防暴槍械則相反，它要在竭力避免侵徹進人體、造成難以恢復創傷的同時，向人體表面施加盡可能大的動量、動能撞擊；使目標感到難以忍受的疼痛，肌肉群喪失正常的發力、協調功能，從而失去抵抗意志乃至行動能力。為了保證目標的生命安全，它的彈頭必須具備足夠低的飛行速度和足夠大的人體接觸面積，動量和動能的增加主要依靠自身的重量。

設計矛盾在05警轉上爆發的非常尖銳。橡皮彈的硬度比較高，變形幅度小，很難將動能分攤到更大的人體面積上；因此一旦飛行速度較高或是彈頭重量較大，橡皮彈就容易形成過高的截面積動能，侵徹進人體造成重傷、致殘甚至死亡。由于05警轉的槍管只能容納9毫米直徑的彈頭，截面積很??；因此其橡皮彈必須嚴格限制重量（2.9克）和初速（110米/秒）以保證安全性能，以至于槍口動能只有17.6焦耳。

有嫌犯被命中20發橡皮彈都未被制服

小直徑低動能橡皮彈使05警轉執行防暴任務的安全性和效能都非常差。對于皮膚裸露的目標來說，05橡皮彈的截面積動能達到每平方厘米27.6焦耳，這是安全限制（不擊穿皮膚）的近3倍；通過生豬致傷試驗又進一步證實了造成嚴重傷害的風險性，這使警方一些專家呼吁謹慎使用橡皮彈，最好只在遠距離射擊目標下肢。對于絕大多數情況下射擊距離都在7-10米之內的警用手槍，這樣的指導意見可以說毫無實際意義。

但另一方面對于穿著衣服的目標來說，織物自身的強度就可以分散掉05橡皮彈相當一部分動能。無論是從基本社會規則還是從氣候、環境溫度來說，指望橡皮彈的射擊對象整天光著膀子就穿個褲衩活動都有點不太現實。事實上已經出現過室內抓捕，嫌犯挨了20幾發橡皮彈都沒有能制止對方拒捕、襲警的行為，最后不得不靠肉搏鎖喉來完成抓捕的案例。事實證明05警轉手槍根本就無法形成可靠有效的防暴能力。

05警轉2種裝彈具 分別是子彈和橡皮彈

即使是05警轉發生橡皮彈可以良好的遂行防暴任務，但殺傷與防暴功能同居一體也將帶來難以避免的混淆，形成嚴重的安全、法律、政治影響隱患。

05警轉配有兩種顏色和外形都不同的裝彈具，紅色、八角形手柄的用于裝填普通彈，而黑色、圓形手柄的用于裝填橡皮彈。設計師的意圖非常明顯：使用者無論是通過視覺還是觸覺，都能準確的區分出不同類型的彈藥并按照需要擇一進行裝填。但這并不能解決一個更基本的問題：平時手槍的裝輪里，又該裝填哪種彈藥呢？

警務執法過程中，絕大部分手槍使用都是在突發情況下被動使用的，警察事前很難預料到將會面臨何種情況。無論是裝填殺傷彈、但遭遇人民內部矛盾引發的群體事件，又或者裝填橡皮彈，卻遭遇直接危及群眾、警察自身生命安全的嚴重暴力罪行；警察都會陷入無法及時做出準確應對的窘境，要么過度使用武力危害群眾生命安全，要么反應不及危害民警生命安全。

讓警察在一個轉輪中混裝橡皮彈和普通彈？天底下估計沒有比這更蠢、更不負責任的事情了。僅僅從法律政策角度來說，民警開槍一直受到《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的約束；05警轉既屬于驅逐性、制服性警械（裝填橡皮彈使用防暴功能），又是一種具備致命殺傷性能的武器（裝填普通彈使用殺傷功能）?；旌涎b填的05警轉究竟算是警械還是武器？警察的開槍行為如何定性？事后責任如何斷定？

實際上至今為止，關于橡皮彈怎么使用05警轉都欠缺一份明確的標準操作規程，完全由民警自行決定。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說明05警轉雖然號稱是專業執法用槍，但其實項目本身就缺少法律上的理論基礎和條文支持；在復雜的執法過程中，這必然給一線警察帶來巨大的法律風險。

處理敏感事件用警轉發射橡皮彈易起誤解

最敏感的地方還在于政治影響上。給殺傷性武器賦予防暴功能后，警察在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時動用的究竟是致命武力還是非致命武力已經無法從武器外觀上區分了；無論是無心者的錯誤判斷、還是有心者的刻意引導，都將引起很難挽回的負面輿論、政治影響。

2014年1月的蘭州哄搶橘子事件中，警察用槍械威懾哄搶者停止劫掠行為被拍照后廣為散發，引起了很大的社會爭議。幸虧該民警當時是用的是只能發射布袋彈和催淚彈的10毫米防暴手槍，因此在后來的輿論處理中政府可以拿出有明確證據和可靠說服力的通告和新聞發布進行辟謠。

由于哄搶劫掠本就不容于法律道德，加上警察確實未使用致命的殺傷性武器，蘭州哄搶橘子事件的社會輿論最終走向了正面。然而有很多的群體事件起因和過程都復雜難辨，甚至不能排除政府自身的過錯誘因；如果警察在處理中使用05警轉發射橡皮彈執行防暴任務，只要幾張不需任何作偽處理的真實照片就足以將政府送入百口莫辯的境地。

因為這些原因，不少城市的公安機關即使配發了05警轉也拒絕使用橡皮彈。比如重慶在僅裝備橡皮彈一周以后，就禁止交巡警使用橡皮彈，已配發彈藥全部收回。今年配發不少警轉的上海市也只發普通彈，不發橡皮彈。這些例子證明，05警轉項目論證的理論基礎已經被警務實踐證明是完全錯誤的。

嫌犯被79沖擊傷3處 仍逃出500米才被捕

即使按照重慶和上海的做法，只配發普通彈，將05警轉單純作為武器使用，它又面臨著作戰效能完全不合格的問題。殺傷停止能力差、火力持續能力差、威懾性差，是05警轉絕不可能克服的三個致命缺陷。

為了和92這樣的全威力手槍以示區別，警轉采用了縮短彈殼、減少火藥數量的低能量殺傷彈，槍口動能僅有101焦耳，是92手槍的19.6%。這個指標遠低于世界上任何一款主流手槍，還不及已經因為殺傷力弱、停止作用差而被謔稱為小砸炮的64和77手槍（220焦耳）一半。

2004年的云南鳳慶8.30戰斗，罪犯在6米的距離上被警察的79輕沖擊中了右臂、右腿、右胸以后當場倒地，但完全沒有喪失行動能力；不僅在警察為79輕沖更換彈匣的同時抓住戰術機會給自己的54手槍完成換彈，而且成功的逃離到500多米外進行藏匿直至被生擒。

這種現象絕非個例。雖未見中國相關數據，但美國執法機構對于遭受致命槍傷的統計研究顯示，高達20%的人不會當場失去行動能力；其中13%的人在受傷以后能維持5分鐘，另外7%則更久。即使是92手槍使用的9x19毫米彈藥，在美國也有罪犯被擊中33槍以后才喪失行動能力的例子。

海量的事實證明，較之殺傷作用，槍彈停止作用的實現要遠為復雜和不可預測，可靠性要遠低得多。動能不足、沒有良好殺傷能力的彈藥，絕對不可能有效的使目標在被擊中以后喪失繼續行動的能力。認為槍口動能僅有百焦的05警轉能夠有效的殺傷、制止罪犯行兇，只能是一廂情愿的臆想。

美國左輪快槍手也不得不換自動手槍

彈藥威力不足就只能通過數量來彌補，然而槍械的容彈量、換彈速度卻是轉輪手槍無法克服的最大死穴，直接導致它在世界軍警領域中被自動手槍全面淘汰。05警轉的轉輪只能容納6發彈藥，除去鳴槍警告的1-2發，實際可用的彈藥不過4-5發。考慮到實戰中手槍的瞄準效率和命中率一直很低，而且05警轉的威力又特別小，打光轉輪子彈以后罪犯仍未停止犯罪行為的可能性非常高。

這會導致災難性的局面，由于05警轉換彈過程的繁瑣難為，警察將有長達10到15秒時間處于火力空白期。該槍退彈時，要右手拇指前推轉輪開關，將彈巢向左擺出以后把槍口向上；左手按動彈巢的退殼桿，這才能把彈殼全部下掉。隨后射手要把槍口朝下，左手取出裝彈器，將彈頭對準彈膛，旋轉裝彈器手柄釋放子彈入膛，然后左手將彈巢擺回。

事實上這種缺陷是根本無法克服的，美國的左輪快槍手不乏驚世駭俗的技巧演示，但1986年邁阿密槍戰FBI人員2死5傷以后，全美執法機構一樣要用自動手槍全面淘汰轉輪。因為自動手槍不僅彈容量大，可以達到15發甚至更高；而且它卸除舊彈匣和抽出新彈匣分別交由右手和左手獨立、同步進行。新彈匣插入以后，射手只要右手拇指按下空倉掛機釋放鈕，套筒就可以自動復位推動子彈上膛繼續射擊，整個過程不足2-3秒。

因為05警轉的換彈時間實在是太長，警察手槍速射訓練考核的二等級（換彈一次）、三等級（換彈兩次）全都沒有辦法沿用了；目前只能要求05警轉射手完成15秒內出槍、進掩體、對15米半身靶6發3中就算考核合格。然而即使是以15米計算，10秒的時間也足以罪犯沖到警察身邊了。在反應速度壓倒一切的近距離戰斗中，與其指望轉輪手槍的再裝填完成；還不如發揚中國警方使用54等小彈容量手槍時的經驗，直接舞著槍把子去砸罪犯的頭。

54式被信任與社會心理基礎關系很大

05警轉不僅作戰效能差，而且它也不可能具備較好的威懾能力。而這又會進一步增加執法時的難度，提升罪犯拒捕、暴力反抗的可能性。手槍的威懾力來自于三個方面，除了外形尺寸大，槍口噪聲和火光明顯外，江湖口碑也是很重要的環節。

在警察執法過程中，54手槍之所以威懾性特別突出，這就和它的威力一直被過分夸大但又被群眾深信不疑的社會心理基礎有很大關系。在警察普遍用64、77手槍替換54手槍以后，警用槍械威懾力的下降使警察的執法變得困難很多：05警轉不僅尺寸不占優勢，由于彈藥都是低能彈裝填火藥很少，發射特征并不明顯。這樣的武器不說威懾，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罪犯能不能察覺警察開槍都是問題。

目前05警轉配發數量不算太多，使用時間也較短；隨著以后被05警轉打傷，尤其是挨過橡皮彈的罪犯越來越多；諸如警察的左輪根本打不死人這樣以親歷者自述形式出現的信息會在監獄系統中廣為傳播，進而成為罪犯們的常識。在64、77小砸炮手槍威懾力上出現過的所有負面情形，都會在05警轉上變本加厲的重現。

05警轉從結果本身來說是一種錯誤的產物，但并不能因此而全部否定公安部門根據自身要求引導新型槍械研制的做法。裝備項目的推進既需要用戶方認真的思索自己的需求，也需要研制方的努力才能將其實現。

只要能夠認真吸取05警轉的經驗教訓，專用警槍的研制無論對于公安部門認真總結分析一線實際執法經驗、戰術需求、訓練方式，促成理論和體制上的進步；還是對于我國輕武器產業獲得更多的型號研制經驗，提升技術水平都是非常有利的好事。在東突等威脅越來越嚴重，社會治安形勢越來越復雜的今天，這種發展將使人民群眾和公安民警都能獲得更好的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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